7月16日,当记者走进贵州省织金县熊家场镇高粱村时,入目便是连绵起伏的群山、青葱茂盛的林木。如果不是村子里砖墙上两道醒目的红色撤离箭头,我们谁也不会联想到,24天前,这里才经历过一场扣人心弦的雨夜大撤离。该村土生土长的王大姐今年59岁,这样的大暴雨也就见过两次,一次是2022年、一次是今年的6月21日。
“从6月21日晚9点过到22日11时左右,不到一天的时间,熊家场镇降雨量达320.6毫米。”织金县气象局局长黄世继的记忆中,清晰地记得“织金县城区出现内涝,熊家场镇、牛场镇、白泥镇等地多处出现滑坡灾害”。
“如果不是在下暴雨前就提前撤离,悲剧还将重演。”两年前,突然暴涨的洪水冲走了王大姐二哥家最小的孙子,至今想起来仍令她们感到悲痛。
今年入汛以来,织金县发生强降雨14次,全县降雨量偏多2成。在这种背景下,6月21日至22日的大暴雨对于滑坡、洪涝等灾害无异于推波助澜。
考验不断“加码”,织金县通过“建立‘313联防联动’,形成‘统一指挥、反应灵敏、上下联动、精准调度’的应急响应机制,进一步深化以气象预报预警为先导的政府主导、部门联动、社会参与的气象服务机制。”县党委、政府领导,各涉灾部门负责人及业务人员3796人或值守、或奔赴受灾一线,切实保护了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为各地各部门防灾减灾救灾工作提供了宝贵经验。
“三区”强预防 “早”防汛吹响集结号
走进织金县气象局业务平台,县应急指挥中心设立的监测监视区、会商研判区、叫应调度区一目了然。
今年1月,织金县委、县政府在县气象局加挂“织金县灾害性天气应急指挥中心”“织金县节假日应急指挥中心”两块牌子,明确遇灾害性天气或在节假日各单位均集中到县气象局开展值守会商调度。
“两块牌子”入驻县气象局不是拍脑门子的。织金是贵州省两个暴雨中心之一,每到汛期,一场接一场的暴雨影响着人们的生产生活,也让党委、政府和涉安部门压力倍增。
2023年,新上任的县委书记游新建到县应急管理局指挥调度防汛工作,气象、水务、交通等部门都要派人到应急管理局值班值守。在实际工作中,游新建发现,要向气象部门了解最新天气实况,还要打电话到县气象局询问,反馈回来的雷达回波移动方向、速度等有一定的滞后性,于是还得来到县气象局。一来一去,浪费不少时间,指挥中心不能第一时间掌握最新天气信息。
经过一番调研、测算,县委书记拍板“集中到气象局值班!”于是,县水务局、县公安局在各个村镇、各街道安装的拍摄头就接入到县气象局电子显示屏上,想查哪里只需切换一下就能看到自己想看的内容。
“一旦气象部门发布暴雨预警信息,三个区域就开始运转。”织金县应急管理局副局长陈世江告诉记者,通过这些摄像头,水务局平时可查看是否有违法捕捞的行为,公安局可以查看各处的治安情况。”当出现暴雨天气,水务局可以查看河道涨水情况、有没有人在河道附近游玩或钓鱼;公安也可以通过视频看到哪些街道出现内涝了。
换言之,应急、水务、能源、交通、教育、农业等部门是否按照《应急处置工作方案》要求开展相应的防御工作全看气象局的天气预报。
“ 290个地质灾害隐患点、复杂的下垫面,县委、县政府的决策等都来源于气象预报预警信息,各部门行动一次涉及到的服务人员多达上万人,压力很大!”说这话时,织金县气象局局长黄世继黑瘦的脸庞更多的是坚定。
这份底气来源于织金县气象局在硬件和软件能力的不断提升。近年来,该局不断通过气象服务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以织金国家基本站、雷达监测站、常规自动气象站、风廓线雷达等监测数据为基础,强化数据分析应用,再加上省、市气象台的技术指导,精准的天气预报就有了强大支撑。这一系列举措实施的成果在今年6月21日暴雨天气过程中得到检验。
6月21日上午,织金县气象局结合省、市气象台会商意见,分析织金中部以南部分乡镇有暴雨,个别乡镇有大暴雨。11时发布《气象信息报告》,同步通过微信公众号、电视、应急广播、微信群、抖音、社会媒体向公众及时发布天气预报、降雨实况、预警信号及防范建议等。
同日13时,县应急指挥中心按照工作机制立即启动指挥中心工作;13时20分,县应急指挥中心制定预警信息并对各乡镇(街道)、各部门、各企业进行全面发布;15时,组织气象、应急、自然资源、水务等22部门集中县气象局并通过视频连线的方式,连线全县33个乡镇(街道)进行会商研判,提出需注意防范事项;16时左右,会商结束,形成此轮天气应对工作指令并以防汛抗旱指挥部名义向全县各部门、各乡镇(街道)发布。
“三个区域”各项工作井然有序开展,气象预警信息不断吹响“冲锋号”。21日15时01分、18时58分,县气象局先后发布雷电黄色预警、暴雨黄色预警;20时02分联合水务局发布山洪灾害气象风险预警,21时47分县气象局将暴雨黄色预警升级为暴雨橙色预警,21时55分联合自然资源局发布地质灾害气象风险预警,23时04分将暴雨橙色预警升级为暴雨红色预警。
“一制度”强指挥 “及”调度整合力
宁可十防九空,不可失防万一。宁可听骂声也不宁愿听哭声。近年来,无论是党委、政府还是涉灾相关部门,对防汛工作的重视程度与日俱增,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也逐年上涨。但对于一个县级政府,各方面的力量仍然有限。
如何利用有限的资源实现防灾效益最大化。织金县探索出强降雨三个量级“三级调度”的会商研判制度。
黄世继解释,“三级调度”的依据仍然是气象预报预警信息,即将降雨量级划分为50毫米、100毫米、200毫米三个量级,不同的量级党、委政府领导的职责不同。
当日降雨量达到50毫米以上且2个以上乡镇(街道)出现50毫米以上降雨时,当日值班县领导前往县气象局指导开展研判会商、应急处置工作;日降雨量达到100毫米以上且2个以上乡镇<街道>出现100毫米以上降雨或发生较大洪水及洪涝灾害时,县防汛抗旱指挥部副指挥长前往县气象局坐镇指挥和调度;当日降雨量达到200毫米以上且15个以上乡镇<街道>出现100毫米以上降雨或发生大洪水、支流护岸发生垮塌、发生严重洪涝灾害、上游水库等蓄水设施出现险情时,县委或县政府主要领导到县气象局指挥调度全县防汛减灾工作。
“往往等不到降雨量达100毫米,就会到气象局调度指挥”织金县常务副县长曾涛接受记者采访时回忆,21日21时,全县普遍降大雨,部分乡镇小时强降雨达到50毫米以上时,县委主要领导以及分管副县长就坐镇指挥中心,以指挥长的名义适时通过智慧应急终端、对讲机对33个乡镇(街道)、26个涉安部门及负有包靠责任的县级领导发布工作指令,随后相关人员对辖区内、领域内地质灾害隐患点、风险斜坡、山洪灾害点、山河沟、山塘水库、低洼坝区等重点区域进行全面巡查监测,细化到一个点一个人盯守监测。21日23时30分,织金县防汛抗旱指挥部启动防汛Ⅲ级应急响应,接着织金县政府徐开焱县长前往熊家场镇指导防灾减灾工作;22日00时44分,织金县委书记游新建、两位县委常委及三位副县长都到气象平台指挥调度气象防灾减灾工作。
熊家场镇主抓气象、地灾防治、防汛工作的人大主席颜登举,是2022年那场暴雨的亲历者,对防汛工作的重要性有着深刻的认识“通过短信和电话接到气象预警信息后,即使是周末也通知所有领导干部在岗待命”。正是熊场镇乡镇干部提前下沉开展蹲点督导,才能在接到指令的第一时间及时转移292名群众。“干部们都做得很好,摸黑把我们送到安全的地方。”熊家场镇高梁村高梁组的王大姐朴实的言语中都是对乡镇干部的感激。与2022年不同,这一次,没听到群众的哭声,只有赞扬声。
黄世继认为,将应急、气象、地灾、林业、公安天网等信息资源融合,不仅完善重大灾害性天气会商、研判、调度、包靠机制,也将气象部门的“24631”递进式气象服务深度融入调度模式中、强化以气象预报预警为先导的服务模式,全面提升综合防灾减灾能力。
“三联防”强救援 “快”行动赢先机
6月21日上午9时,织金县14000多名学生参加中考。
6月22日上午9时,熊家场镇中心学校有3名学生未按时到考场,她(他)们被一场雨困在了位于该镇濛坝村的家中。
“如果不是老师们历尽艰难把我们送到学校,我们还要再读一年。”即使已经过去快一个月,再次提起那场来之不易的考试,三位考生之一的毛红敏的泪水仍没止住。
“我们是从早晨6点过开始与家长对接,确认学生能不能赶到考场。”6月22日负责接三位学生的王二妹老师回忆,当7点过再次打电话了解到濛坝村雨仍然很大这一情况,她与另一位男老师便驾车从学校前往濛坝村。由于多处道路受塌方影响道路堵塞。王二妹们不得不绕道从相邻的黑土镇才接到三名学生。
三名学生能如期参加中考,与织金县建立的“三联防”机制密不可分。即从县指挥中心、各乡镇(街道)、县直各部门全面落实24小时带班值班制度,加强预警核实处置,强化工作调度;县级专职应急队伍全员应急备勤;镇级兼职应急队伍在属地值守待命,确保灾情命令第一时间响应、第一时间处置。
“中考前收到气象预警信息后,就在全县开展护考行动。”织金县教育局局长付国晖介绍,收到气象预警信息后,立即安排了家校联动,请家长送老师接。这项工作落实到乡镇则要做到点对点,熊家场镇教管中心主任曹永刚说,“1位老师负责10名学生,每场考试前都要打电话确认每一位学生能顺利参考。”
“早研判、早下沉、早处置”的防范措施,为有力有序做好强降雨期间各行各业安全防范提供了保障。
雨过天晴,回望织金县“6.21暴雨”防汛工作成绩耀眼,全县出动服务人次11452次,开展叫应24621人次,组织紧急撤离避让418户1253人,实现零伤亡、零失踪,为群众挽回经济财产损失1400余万元以上。在熊家场镇走访村民时,无一不夸地方领导干部们尽心尽职。贵州省委书记徐麟、贵州省长李炳军先后肯定织金县“6.21暴雨”防汛工作实现零伤亡的成绩不容易。图一、织金县熊家场镇高梁村村民房屋墙体上的撤离路线箭头。图二、织金县熊家场镇高梁村一处滑坡点。(文:杨春竹 赵庭飞 徐跃 图:杨春竹)